第十五章 谦谦君子 (1/2)

我伸出青葱手指，抚摸着那屏风上绣的海棠，这种触感十分微妙。我仔细回味，竟然有一丝熟悉的味道。这种味道极浅淡，在我脑中掠过，我皱紧眉心，闭上双目，仔细地在脑中搜寻着那丝熟悉感。

花厅外走来了一个男子，身材修长，仪表不凡。他步履敏捷，走路轻巧，三两步就跨进了花厅，却见一身形纤瘦的女子垂眸蹙眉，葱指轻触屏风，玉颈微垂，面色苍白如素纨，孤立立站在屏风一侧，竟含了无限悲伤。他一时顿住了脚步，不敢上前，怕惊扰了她的悲伤。

我只顾冥想刚才的那丝熟悉感，却不提防外面有人进来，抬起头，看见一位男子一脚已跨入了花厅，另一脚却在门槛之外停着，呆呆地盯着我。我霎时脸红，正愁并无像方才七小姐一样的绢扇遮面。

那公子回过神来，这才踏进花厅，向我一笑，面容竟极俊朗：“姑娘莫惊，在下是谢府的四少爷谢晋烨。”

我听其言，行了一礼，柔声道：“见过四少爷。”

谢晋烨仍是淡淡地向我微笑：“姑娘快不必多礼。我听管家说，顾神医带回来一位亲戚，想必就是姑娘吧？”

他的笑容让我放下了心里的紧张。我也向他回了一笑：“正是。”

“在下方才听下人们说，看见瑶歌和六弟来了西花厅，故来此处寻他们。不知姑娘可否见过在下的弟弟和妹妹？”

他口中所说的瑶歌和六弟必是方才的两个少年了，我点了点头：“方才是见过，不过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

谢晋烨无奈的笑了一回，唇畔泛起一丝宠溺：“我这个妹妹极是淘气，六弟却有些傻乎乎的，整日带着她玩耍，却不知是自己被瑶歌耍弄了。”这个四少爷倒是极为坦诚，连这家丑都肯向我这样一个外人说道。

我舒尔一笑，道：“那是小姐伶俐，我方才可见识过了。”

谢晋烨看着眼前的人，她现在谈笑生风，似乎刚才看到她眉间的悲伤都只是瞬间的错觉。这个女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他两只眼睛看着我，却不像是看我，而是透过我，看我身后的某些东西。/我记得只有顾明鸢也这样看过我。可是每次她这样看我，我都认为她是在看我的脑袋，想着如何给我治愈伤口。如今他的眼光竟让我觉得十分不自在。

我咳了一声。“咳咳。”

既然他知道我是顾明鸢的亲戚，想必也听说了我是因心口痛才叨扰谢府的吧。我的手放在胸口，微蹙着眉，看上去似乎是身子不适。果不其然，他连忙收回了目光，转为焦急地询问：“姑娘如何了？我听说你也有急症。好在我三哥那边已经看好了，顾神医马上就会来这里找姑娘。真是委屈姑娘了。”

我以袖口遮面，假意咳了两声，摆了摆手，道：“无妨，三少爷的病情也不能耽搁。”

还从未和男人共处过一室，他虽是谦谦君子，不会对我作出什么非礼的事情，可是此刻，我却变得不自在了起来，时刻都担心着自己会被他细致的目光看出破绽。

“三哥的病情，你可听说了？”谢晋烨帮我倒了杯水，递给了我，“喝了会好一点。”

“多谢，”我从他手中接过杯子，抿了一口，“只听顾明鸢提过一次，并不十分了解。好端端的，怎么会中了毒箭呢？”

谢晋烨摇了摇头，眉间满是担忧：“三哥那日乘着马车出城去照看我家在下阳的商铺，没想到，马车刚出禹阳不久，就被一伙贼人堵截，慌乱中有一个准头极好的弓箭手用毒箭射中了三哥，此后他便昏死了两日。还好顾神医及时救治，我三哥才算捡回了一条命。至于奸人是谁，府里目前已经在查，相信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他一提起三哥，眼神里就满是担心，看来他和这个三哥感情十分深厚。我宽慰他：“你放心，顾明鸢一定会治好你三哥，等你三哥醒过来，也许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谢晋烨听我这么说，皱着眉渐渐舒展，浮现出笑容：“顾神医才治了半日，三哥就醒了。说也奇怪，三哥曾告诉我，虽然他前两日不能说话，不能睁眼，但是周围发生的一切，他却知道得清清楚楚。他知道是顾神医救了他，睁开眼睛喊得第一个名字就是顾神医。”

我忽然有了种和谢家老三同命相连的感觉，我和他都是被顾明鸢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人，看来要找个时间和他共同探讨一下获救感言。

我感受到谢晋烨的目光一直在我身上转动，花厅的气氛瞬间变得很奇怪。不知是紧张还是心口痛，我的身体竟然有些站不稳。我正欲推说身体不适，回秋栖斋休息，这时顾明鸢终于从回廊里穿了过来，走进花厅。我扶着桌子站着，她见我身形萎靡，疾步走了过来。

顾明鸢搭住我的手腕，随即瞅了一眼我的神色，又看了眼旁边的四少爷，便了然于心。她转向四少爷，也不寒暄：“我要为我家妹诊治病情，恕不能陪四少爷了。”

谢晋烨见顾神医来了，退了一步，收回打量我的目光。语气里却似乎含了些许失落：“哪里，顾神医为这位姑娘医治才是正事，在下这就回避了。”说罢，他向我和顾明鸢均施了一礼，转身从花厅离去。他越走越远，笔直的背影在日光下更显得挺拔清瘦。

“怎么，你不喜欢和他说话吗？”四少爷一走，顾明鸢就回过头问我。

我放下作态之势，转了个身子若无其事地向秋栖斋走去：“他看我的眼神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