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随意春芳歇（上） (1/2)

马车缓缓行驶在宽阔的朱雀大街上，紫芝安静地坐在里面，渐渐觉得有些困倦。她伸手掀开车帘，在马车轻微的颠簸中，初春时分微凉的风轻轻拂面，恰到好处地替她驱走了阵阵慵懒的倦意。

两辆马车并排而行，其中一辆是紫芝的车驾，另一辆马车里面坐的则是王妃杜若。在两辆马车的前面，李琦乘一匹银鞍白马缓辔而行，身形清颀俊雅，高华无匹。紫芝微微探出头来，看着前面那男子的潇洒背影，唇间不觉泛起一抹温柔笑意。

盛王府离太华公主府并不远，行了没多久，马车便停了下来。待马车停稳之后，便有侍女上前打起帘子。紫芝站起身来，却见李琦已经站在她的马车外，微笑着伸出手，想要扶她下车。

平日里二人单独出行时，皆是由他来扶她下车。但想到今日杜若的马车还停在一边，紫芝忙向李琦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应该先去扶杜若。李琦会意，微微一笑，也不多言，转身向杜若的马车走去。

阿昭心中喜悦，忙退到一边替杜若掀开了车帘。三月里的阳光明媚而温暖，洒落在帘外男子的衣袍上，更衬得他通体如明辉流荡，清贵高华，让人不敢直视。杜若的手指被他轻轻一握，竟不自觉地微微颤动了一下。她扶着他的手缓缓走下马车，步履中皆是正室王妃的雍容风华。不过，她的双颊上却闪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绯红，迅速地消散在了温煦的春风中。

待杜若在地面上站稳，李琦便松开了她的手。杜若臻首低垂，轻轻地道了一声：“多谢。”

此时，杨锜已候在门外，见他们三人到来，忙上前相迎。

彼此见了礼之后。杨锜便带着他们去见灵曦。才进了公主府的正门，又有灵曦的侍女谷兰和落桑迎了出来。谷兰不着痕迹地看了紫芝一眼，只见她清雅秀美，温婉疏淡，虽不及王妃杜若的倾世之姿，却自有一种幽韵，让人见之忘俗。她的美是安静而柔和的，没有耀眼的锋芒，却也不会因此而被人忽略。哪怕是站在华服峨冠、俊朗秀逸的盛王身边，也不会显得有丝毫逊色。

而且。只有当她站在他身边时，才会有这样夺人心魄的美吧？

看着面前这一对璧人，谷兰心中暗生羡慕。她走到李琦面前盈盈一礼。含笑道：“公主在后园备下一壶好茶，请殿下移步前去品赏。”

李琦颔首，也不看谷兰，只是对身旁的紫芝微笑道：“咱们走吧。”

他的目光始终都只落在紫芝身上。谷兰微觉失望，却也不敢在面上流露出分毫。只得躬身一礼，走在前面为他们带路。落桑走在谷兰身边，心里更是忐忑不安，生怕紫芝想起从前宫中不愉快的旧事，借机为难于她。不过，紫芝却全似不认得她一般。也不瞧她一眼，只是时不时地与李琦聊上几句。落桑心里更是发慌，竟是连路都走错了。谷兰见状一把抓住她。低斥道：“园子在这边，你往哪儿走呢？”

落桑一惊，忙低声赔罪道：“谷兰姐姐，对不起，我……我今天有点头晕。一时看错了路……”

“晦气！”谷兰毫不掩饰面上的厌恶，冷声低斥道。“去去去，你赶紧走吧，可别在这儿碍眼了。免得到时候又扫了殿下和公主的兴致，把我们也给连累了。”

落桑双目微红，泪水在眼眶里盘桓着，终是没敢落下来。谷兰又瞪了她一眼，她也不敢分辨，只得悻悻地走了。为了不在主人面前失礼，她们的声音都压得很低。紫芝走在她们身后，虽听不清话中的内容，但也能猜出是落桑被那侍女斥责了。紫芝面上虽不动声色，心中却暗自冷笑道：“落桑，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多行不义之人，果真是没有好结果的。”

那段在宫中饱受欺凌的日子，如今想来已经是太过遥远的回忆了。一阵温煦的春风拂过，积压在心中的恨意也仿佛被轻轻吹散。紫芝的心顿时轻松了许多，却听李琦忽然开口道：“一个侍女都能这样随意斥责她，看来，如今她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知道他说的是落桑，紫芝讶然抬头，问道：“你认识她？”

李琦却是微微摇头：“也算不上认识，只是从前在延庆殿见过。不过，我知道她以前待你不太好，你也很不喜欢她。”

紫芝更是诧异：“这事你也知道？”

李琦笑道：“关于你的事情，我有不知道的么？”

紫芝含笑低头，眉目间浮现出点点动人的温柔。只因他这一句话，心底便涌起无限欢喜。此时已到了园门前，紫芝抬头看去，只见那门栏窗棂皆是细雕的新鲜花样，左右一色雪白粉墙，映着碧草修竹，更显得清新雅致，不落富丽俗套。

还未进园门，就见灵曦已经从里面跑了出来，拉着李琦的衣袖笑道：“我派人去你府上请了你好几次，怎么今天才来呢？”

“前些天出城去看十八哥了，昨天才回来。”李琦轻抚着灵曦耳际的碎发，笑道，“你知道吗，十八哥现在已经有儿子了。”

“真的？”灵曦惊喜道，“瑁哥哥有儿子了？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李琦道：“这是他和韦王妃的第一个孩子，父皇知道了以后也很高兴，亲自赐了名字，叫做李僾。”

李隆基子女众多，孙辈更是不计其数，能得他亲自赐名显然是极大的荣宠。灵曦一直担心李瑁处境艰难，如今也算是可以放心了。她笑问道：“那孩子长得好看吗？”

李琦笑道：“长得挺像十八哥的，当然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