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章 真人 (2/2)

“好茶！”王二衷心的赞了一句。

“好喝就多喝点。”那僧人倒不以为意，反而非常接地气的劝了一句。

两人推杯换盏喝了两轮茶，奇怪得很，那僧人口中言语没有一句佛教用语，而王二也全没觉得对面坐的是个和尚，只觉得此人气度超群，更像个隐世的大儒。

那僧人这时和蔼的问道：“友从长安来，那里如今风貌如何？”这会儿他也不拽半生不熟的长安话了，一口南方官话，柔软清淡，更显得文气雅致。王二捡能想到的长安风貌说了说，然后问：“大师长安话说的不错，可是以前去过吗？”那人呵呵笑着说：“祖籍长安，可是举家迁往南方数百载了，刚才听友说来自长安，见猎心喜，一时醋溜了几句，可不要笑话。”醋溜一词，是长安人形容一个人说话口音不标准又要硬学时时常用的方言形容词，王二听了不免心里更生亲切。坐近了仔细看，那僧人其实年纪已经不了，眼角边已经生出不少鱼尾纹，鬓边更见不少白发，只是平时应该保养得极好，远看就好似只有三十余岁。

两人呱啦呱啦聊了半天，王二是越聊越觉得投机，那僧人博览群书，经史子集似乎没有不精通的，而且竟不像大部分死读书的所谓天才，对市井民生、山川地理也是知之甚祥，这简直就是经世之才啊，简直就是王二的人生模版啊，王二实在佩服死了，恨不得立刻磕头拜师、列入门墙，时时朝夕请教才好。

王二的敬佩之色溢于言表，但那僧人却似乎见得多了，并不在意。他又缓缓的问道：“老僧因为不得已的原因，离开中原腹地多年了，中华物宝风华常常入梦，醒来时面对满天繁星不知归乡何处常自黯然神伤，如此年纪还看不开，倒叫友笑话了。友刚才说也是官宦之家，那么如今朝廷情况如何，朝野对当今的风评又怎样呢？”

王二心里把对面的人已经当师长摩拜，一见提问自然知无不言，唯恐不够详尽，他说：“朝廷近十余年做的还是不错的，学生父亲是凤翔县丞，接触的尽是基层之事，家里也常能见到朝廷邸报，这些年朝廷的施政平心而论，倒不太有太过荒唐的举措，大部分做法都还是因循旧例，即使有新的做法，也都是从丰富国库节约民力为出发点，既没有穷兵黩武、也没有穷奢极欲。我父亲曾经说，百姓生活生计，其实大都能自我运行自我调整，如果能让百姓感觉不到朝廷官府的存在，那就说明朝廷做的很成功。因为大部分情况下，官府做好自己的本分，攘外安内、修桥补路、扶持弱都很不容易，更多的时候官府对黔首们的印象是骚扰大过扶助的。”

那僧人喟叹了一声，点点头说：“这话说的对！本朝以来，其实最近二三十年最是安定，百姓应该是能最大程度的安居乐业的。你父亲的见解很是精辟，不仅有学识而且知民情，应该是个有本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