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无题 二 (1/2)

因为儿子和儿媳妇的接连出事，周穆迪的意志被击垮了，她抱着永远熟睡了的徐素珍流了三天三夜的眼泪，嘴里还在喃喃地低声说着话，村里前来看望的人都担心她会从此害上疯病。对于疯病，村子里的人就算没有见得多，也听得多了，大家都知道疯病大多是因为太伤心了才害上的。妇人们每天来刘长祥家拿话劝慰着周穆迪，白天的时候，周穆迪的身边总是一刻也没离开过人，因为大家怕她会因为想不开而做傻事、寻短见，所以便轮流守着她。

不同于周穆迪的痴痴呆呆，看到小孙女的那一刻，刘长祥又活了回来，他舍不得手里抱着的这个小小的小娃，小娃成了他心里的宝贝疙瘩。小娃那么小，那么惹人心疼，小娃是他家的孙女，亲孙女，是小娃让刘长祥的心里又有了盼头。

妞妞是在傍晚出生的，到了夜里，家里前来慰问的熟人们还没有走完，还有几个相熟的妇人在继续拿话宽慰着周穆迪。堂屋里，刘长祥踱着步子，很着急，因为小娃哭，小娃哭是因为她没有奶吃，刘长祥急得眼泪一颗一颗地落，熬了稀米汤，用勺子喂小娃吃，但是小娃还只是哭，米汤到了嘴里又被舌头给拱了出来，小娃不愿意吃，再接着喂米汤，小娃就哭得更伤心了，哭得直打嗝。刘长祥看着又心疼又难受，便放了勺子，又抱着小娃哄，小娃哭，他也哭，哭小娃可怜，同时也是在哭这个家可怜。

“妞妞，咱不哭了，没有奶，咱们吃米汤，米汤也养人，咱不委屈，妞妞乖乖地吃米汤，乖乖的。”刘长祥声音哽咽着轻哄着，但是小娃还小，她不懂。

“哇哇——”

“长祥兄弟，这刚落地的小娃还是得吃奶才行呢。咱村里的海元媳妇、春生媳妇、狗子媳妇、财新媳妇、望云媳妇、水生媳妇，这几个都是在给她自家小娃喂着奶的，海元媳妇的小娃还是前两天生的，你抱着小娃。”前来帮扶的妇人见周穆迪撒手不管事，刘长祥又只是眼巴巴地干着急、没有主意，便好心地提醒道。眼见着好好的一个家，落到这样的下场，大家都觉得不忍心。刘长祥又是个男人，男人比不得女人心细，在照顾小娃上面也是不得门路，听了大家的提醒，刘长祥从喉咙深处道出了一声：“谢谢！”然后急急忙忙地抱着小娃就出门了。

“唉！”众人看着刘长祥那孤单的背影，俱是一声叹息。

天上撒满了星星，星星给刘长祥照着路。刘长祥抱着已经安静下来的小娃走在路上，他的脚步很急，同时心里也很焦急，他干庄稼活在行，但是在人情来往上并不练达，他不知道要先去哪一家求？当走到最近的刘海元家院子门口时，听着里面传出来的小娃的哭声，刘长祥站住了脚，抬起手“咚咚咚”地敲了三下门，他的喉咙发了炎，此时很是疼痛，他费着力气喊道：“海元，在家方便开门吗？”

刘长祥这一喊，倒是把怀里的妞妞给喊哭了，又好不可怜地张着小嘴哭叫了起来。

院子里，另一个小娃的声音也很大，两个小娃一个在门里面哭，一个在门外面哭，刘海元的媳妇正抱着自己的儿子在哄，刘海元在屋子里听着孩子的哭声不对劲，正皱着眉头疑惑着，此时便听见了刘长祥的第二次呼喊。

“海元在家吗？”

刘海元连忙汲着鞋跑出去开门，门一打开，见是刘长祥，而且手里还抱着一个正哇哇大哭的小娃。刘海元这下明白为什么孩子的哭声会不对劲了，原来是有两个小娃在哭。他连忙拉着刘长祥进屋，问道：“长祥叔，儿媳妇生了？”

刘长祥僵硬着点点头，说道：“小娃可怜，她娘去了，米汤吃不下，我只能抱着她出来讨些奶吃。”说着，眼泪忍不住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刘海元也红了眼眶，眼睛湿润了，伸手朝刘长祥说道：“长祥叔，小娃我抱进去给我媳妇喂去。”

刘长祥连忙把手里的小娃交给刘海元，手足无措地道谢。“多谢！多谢！……”

刘海元朝襁褓中的小娃看了一眼，只看了一眼，对刘长祥回道：“长祥叔，你不要跟我见怪。”说完，抱着孩子进去了堂屋侧面的东屋里。

堂屋里的谈话刘海元的媳妇差不多都听到了，但是她手里的儿子今天闹得凶，她此时只是在顾着哄儿子。

刘海元抱着妞妞进了东屋里，对他媳妇说道：“把儿子给我哄，你帮长祥叔的孙女喂顿奶水先，这小娃可怜见的。”

海元媳妇嗔怒地瞪了一眼刘海元，微恼的样子，不过没有说话，先把自己的儿子放到了木榻上，然后伸手接过刘海元手里的妞妞，先看了一眼，见小娃哭得可怜，便急忙解开衣襟，把小娃的头护过去。小娃很乖，吃奶也并不需要人教，小嘴凑近粮食，就使劲地吸吮起来，海元媳妇抱着小娃轻轻地给拍着身子，在屋子里慢慢地踱着步，想不到小娃看着瘦瘦弱弱的，吃奶的力气倒是不小。刘海元早就抱着自家的小儿子去到了堂屋里，一边哄着哄闹不休的儿子，一边和刘长祥说着话。

“长祥叔，婶子她撑得住么？”

“村里几个相熟的都在家里陪着她，倒是不碍事，就是精神头短了点。”

“我每天也去看看婶子，祥叔若是有要帮忙的事，也尽管别和我客气。我家这小子早生了两天，我家别的没有，小娃要吃的奶还是有的，您千万别和我们见怪。”

“唉！”刘长祥喉咙哽咽着，眼睛立马又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