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失去 (1/2)

三日后，沈翊在山顶的木屋里醒来。

其实山顶的这座庄园占地面积很大，在沈宗腾年轻的时候，他就把山顶的房子翻新，全部改用木板，地板墙壁屋顶全是木的，请了无数的能工巧匠，硬是活生生地造就了一座休闲的木式庭院。

沈翊来的次数不多，但她见过秋风落叶的金黄，早春梯田反射出的粼粼水光，夏日暴雨带来的清爽雨帘，还有冬日白雪皑皑的幕天美景，每当她累的时候，她脑中便会闪过这山上一幕幕的美景。

房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一人脚步轻缓地走了过来，因为是赤脚踩在木地板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当他看到床榻上睁着双眼的沈翊时，明显地愣了一下，随即柔声一问：“你醒了？”

沈翊醒来后，一动不动，望着头顶的屋梁，怔怔地发呆，听着耳边若有似无的风声，吹荡在空旷的屋子里，隐隐约约。

可叶敬进来，打破了这份暂时的宁静，搅动了凝和的气息，逼得沈翊不得不真正地醒来，面对周围的人和事。

“你起来吃点东西，药一会就煎好。”叶敬走过来，要去扶沈翊，沈翊很想把手收回来，可她懒得动；又或者，她突然看到叶敬的脸上，有种她很害怕看到的情绪，被他小心翼翼地藏着，却被她一目了然。

喝了点米汤，沈翊便表示自己不想吃了，其实沈翊昏迷的这些天，并不是真正的不省人事，她仍旧被扶起来喂水喂药，只是一直浑浑噩噩地昏睡着，今日才算是彻底地醒过来。

叶敬把手中的碗放好，给沈翊拭嘴，又给她喂了些水，“你等会，我出去看药煎好了没。”

叶敬刚要转身，沈翊淡然的声音传来：“叶敬，我们聊聊吧。”这是忍冬事情发生之后，沈翊最心平气和跟他说话的一次。

终究是躲不过去，要正视面对的问题。

叶敬手一抖，转身强笑道：“你身子还很虚，大夫吩咐要好好休息，你先别费神，等过些日子，我们再好好说，行吗？”

沈翊不为所动，依旧平和道：“这是心中的一根刺，能不能□□还不好说，但你要我还憋屈几日，这太折磨人了，还不如痛痛快快地来一刀。”

叶敬哑然，他深知来迟了，就差那么一掌的距离，就能拉住滚下山的沈翊，可就是那么一点点的距离，就让他这几日后悔得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

“孩子没了，对吗？”沈翊突然问。

而叶敬犹如被人当头喝棒，他尤清晰地记得，沈翊滚下山时，被那个大树拦截，她狠狠地撞在树干上，叶敬手忙脚乱地去抱她，看到她身下的血，那么鲜红刺目，仿佛无穷无尽。

“对不起，是我没有护好你，是我的错。大夫说了，孩子未满两个月，你还年轻，以后还会......”

叶敬想极力掩饰眉宇间的那丝痛楚，沈翊心下嘲讽：就像现在他明明很痛苦，可依旧还要强装镇定，还要云淡风轻？

来安慰她吗？他心里到底有多深，能藏得住这些？

沈翊开口打断他的话：“我应该早有察觉，贪吃嗜睡，是我这个做娘的太粗心。”

沈翊的月信一向不准，所以这个月迟了这么久，她也没甚在意，再加上知道叶敬一直骗她，心中恼恨，更加没往这方面想。直到跑进树林时，那种急坠的痛感，才让她恍然大悟，恐怕早已珠胎暗结。

可就算当时确定，依着那时被追杀的情形，恐怕也难以保住这个来得不是时候的孩子。

想到有个孩子曾经在自己的肚里成长，好吃贪睡都是因为他/她的缘由，沈翊的鼻子就止不住的泛酸，眼泪溢出眼眶，顺着眼角滑落，没入枕头。

“阿翊，别哭！”叶敬伸手去帮她拭泪。

沈翊一个控制不住，泪眼朦胧地盯着眼前的人，哭着说：“我真的很想要他，那么乖？能吃能睡，我真的很想要他。”

沈翊听说妇人怀孕时，很多人吃什么便吐什么，寝食难安，有些严重到要吐到生，而她的孩子那么乖，她这个做娘的却没能护得了他。

沈翊的失控让叶敬悲从心来，那种失去至亲的痛从尘封的记忆里卷土重来，即便长大后，他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甚至是别人，可此刻的无助和无能，像一把血淋淋地刀，随时要割在他的心头，痛彻心扉。

孩子没有了，沈翊难过，叶敬更痛，不仅仅是这个孩子的出现，有可能修复他与沈翊之间的关系，更加是因为这个孩子，也是他心心念念盼了很久。

哭了会儿，声嘶力竭，慢慢的抽噎中，沈翊的情绪渐渐平复，她推开了叶敬，自己躺了下来，扭过脸，不再看他。

按日子推算，应该是沈翊在去沛县的前一天晚上，叫飘雪拦了柔静，硬闯了叶敬的房。那时他们两个被妤夫人规定分房而睡，没有允许不能同房，沈翊在外面受了周睿之的刺激，借着酒意强睡了叶敬。

不过沈翊仍记得，那时她追问叶敬可会对她好，可会骗她，现在想来，真是讽刺。

叶敬看着她倔强的侧脸，默默地坐着陪她。

“叶敬，当初你入了选婿的前三甲，你一定觉得，无论我对谁好，考察谁，你都觉得忒可笑吧？”沈翊问道，她的声音带着囔音，可语气很平稳。

叶敬答不出，他也知道，不管他说什么，沈翊是否会信？可起到解释的作用？还是会让沈翊反感他的狡辩、推脱。

沈翊背对着叶敬，继续道：“我一直以为你淡定沉寂，如今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