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歹毒 (1/2)

周家南苑，周睿之把手中的笔搁了下来，对着纸张上的墨汁，轻轻地吹了吹，复又放到案面上，突然抬眸朝一直安静站在一角的贵平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对她太过狠心绝情？”

贵平一愣，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可贵平不愧为周睿之的心腹，知道他说的是谁。

贵平抿了抿唇，沉吟片刻后才说：“周公对沈大小姐的好，我一直在旁看着，那时周公刚接手周家，底下不服的人很多，可周公仍旧为了沈大小姐，至今连一门正妻都没定。”

周睿之一哂，把信折好了，放进牛皮袋子里，递给贵平说：“亲自送给谢大人，不要假第二个人手，看完当场烧掉。”

贵平接过信，揣进怀里，正要走时，又听周睿之说：“她想成亲便让她成一回，这样我们谁也别嫌弃谁。只是她那人过于重情，恐怕要吃些苦头。”

贵平默然，周睿之又说：“想不到看着无害的人，其实心里最为阴狠，想个办法通知沈翊，叫她防一防她那貌美如花的情郎。”

贵平领命，悄然下去，只剩下周睿之，对着窗外的孤月，喃喃自语：“终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这世上谁才会真心待你，谁才能配得上你。”

.......

翌日天一亮，沈翊便带着阮管家和印明一起去香坊，吴管事和染坊的管事随后即到。

沈翊决定清理门户，这是她昨晚对叶敬说的。这次别人包藏祸心的阴谋，虽为歹毒，可也不全是坏事，起码可以对沈家明园上下，来一次较为沉重地检验。

剔除存了异心被收买的人，可谓对明园来一次大清洗。虽然有折损，可也有收益，早一日发现便早一日修补，止损于皮总好过溃烂于骨，那时候便回天乏力了。

吴管事因赌债借了高利贷，利滚利最终无力偿还，偷减绝代风华配方里的名贵沉香，导致风华绝代系列的香丸香膏香味有异，被追债人囚禁家人时，险些出卖了风华绝代的配方。

当然，合香的时候，沈翊要到香坊“一锤定音”，真正的配方只有沈翊知道，吴管事只知道了七成，可这七成也会让市面上仿造出无数的“风华绝代”。

幸得叶敬处理得迅速，救下吴管事的家属并遣王洋看护，又截下了染坊的染料。经过检验，染料里果真加了能致人肌肤瘙痒的毒素。

如若不然，这批布料从染坊里出去，沈家面临的，恐怕就不是失去一两个季度的收入，而是被查封和被行帮赶出布行。

至于吴管事被人设局骗赌，而后被连环老千输到倾家荡产，不过是这些事情的前奏。

除了两位管事的责罚问题，沈翊需要同沈宗腾商议，底下的人和整个事情涉及到的人，怎么审问怎么处置，沈翊都交给阮管家和印明。

审问了一整天，很多事情要考虑，其中涉及的人际关系，也需一一滤清。快到傍晚时，沈翊刚要站起，便一阵头晕目眩，踉跄了一下，一屁股又坐回了椅子上。

印明虚扶了一把：“大小姐，可要请大夫？”

沈翊闭着眼深吸了口气，摆摆手道：“不用，我缓缓气就好，昨晚没睡好，今日太过费神，有些头晕而已，一会就好。”

阮管家和印明对望了一眼，没说什么，送走沈翊后，印明便开始抱怨：“大小姐就不应该这么扛着，这正月一过，事情就没完没了，一件接着一件，就像织好的网一样撒过来，昨日又遇到刺客，飘雪还受了伤，这些人要针对沈家，对付一个女郎，算什么英雄好汉。”

“放肆！”阮管家呵斥印明，意指印明的“女郎”。印明想到平日里大小姐最不高兴别人说她是个女郎，赶紧闭上了嘴。

阮管家沉了沉后，对印明说：“你多用点心，若是你能再长进一些，大小姐就不用那么操心，我也不用出来主持，这事你也有失察之责。”

印明低头，梗着脖子说：“一切听凭大小姐和义父责罚。”

阮管家瞅了瞅印明，却是在寻思这整个事情，虽然他和印明同时知道风华绝代出事，可这一步接着一步地环环相扣，想必是有人铁了心地要搞垮沈家。

阮管家布满风霜的脸上，向下耷拉的眼皮子里，pēn_shè出寒湛的精光，一抹决绝的狠辣应着心底的某个誓言，让他隐隐有些颤抖。

而刚到沈家大院的沈翊，还没下车呢，便有些泛呕的恶心，捂着胸膛赶紧跳下车，吸一口干冷的空气，才把胸中的闷浊驱散。

这时，一个想法像闪电一样划过脑海，一扫刚才的萎靡，她一把抓住飘雪的手，惊喜道：“快，去请许大夫。”

飘雪不疑有他，依言去请郎中。而沈翊一路往毓雪院，却是越走越快，快到她身后挑灯的丫鬟，都用小跑才能赶上。

可毓雪院中黑灯瞎火，了无人影，叶敬不在，柔静也不在，连一个丫鬟都不见。

沈翊心中咯噔一声，暗叫了声不好，已是提步冲出毓雪院，转而往沉勤院的方向。待到半路，她又折返往颐心院。

颐心院的沈太公正在喝粥，见到冲进来的沈翊，咧开没大牙的嘴，还没来得及说话，沈翊就指挥着人抬了软轿进来，两个小厮一手插到沈太公的腋下，把他从饭桌上驾到软轿上，惊得沈太公一愣一愣的。

“爷爷，你坐好了，我请你去沉勤院救人呢。赶紧的，你们手脚轻点，莫要颠了爷爷。”沈翊跟在软轿的旁边，边一路小跑边说。

丫鬟们早就夺了沈太公的碗，又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