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折辱 (1/2)

叶敬一怔，手中的衣带蓦然落地，玉佩香囊穗带，咚的一声闷响。

沈翊仰着头静静地瞅他，片刻后，挑眉弯嘴，无声地笑了起来。

叶敬被她笑得莫名其妙，捡起地上的佩带，问她：“你笑什么？”

沈翊问：“敬郎，你如此听我的话，任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你不觉得难过吗？”

叶敬一诧，边给沈翊解系带边疑惑：“我为何要难过？”

叶敬的样子不似作假，沈翊想了一下用词，才说：“完全没有与普通女子成亲后，娘子要以夫君为天，一切听从夫君的指令，你不觉得失了男子气概，没了面子？”

叶敬蹙眉，大概明白沈翊的意思，淡笑道：“就是给你做的这点事，就没了面子，失了男子气概？就是普通人家里，夫君帮忙分担家务，替娘子捶背揉脚，也是常有的事，哪有那么多的讲究。”

沈翊又问：“你吃住都在沈家，入赘的时候，没想过会事事听我的，没有自由吗？”沈翊接着又说：“一般男子不都喜欢女子围着他，听他的吗？”

叶敬提沈翊换上她要穿的衣裙，好笑道：“你今日是怎么了，怎的又突然问起这个。”

“你快点说，我呼喝你时，你心里可有不痛快？”沈翊不容他转移。

“论起家世及挣钱的能力，我自是不如你，入赘沈家我也想得明白，不管你如何待我，但我始终相信你当初救了乞丐如我，必定对夫婿不会差到哪。给你端茶倒水、换衣洗脸这等举手之劳，实属小事。汉有张敞为夫人画眉，人家还官至京兆尹，且乐在其中。闺房之乐，只要你喜欢，何以面子一说。若你有朝一日遇到危险，我也必定舍命相陪，护你周全。”

穿好衣裙，叶敬给她拿披风，明明是极普通的语气，却说得人心里一阵暖过一阵，沈翊拍开叶敬要帮她系带的手，嗔道：“谁要你护。”

停顿须臾，沈翊又接着问：“可男子不都心怀大志，挣功名利禄，光宗耀祖？”

叶敬垂眸，片刻后柔声道：“大约我只是燕雀之志，只求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吧。”

沈翊睨着他，发现叶敬是个有故事的人，不过她现在没时间深究，便点了点头，出门去了。

叶敬在原地搓了搓手，静看着沈翊急匆匆的背影，直到消失再也看不见，才回屋继续刚才未完成的雕工。

而沈翊出门，心情是一路的绚烂美好。沈宗腾跟沈翊说，她与叶敬处得不错，暗里的意思是他替沈翊的选择不会错，当初可是沈宗腾不同意沈翊选孙彬彬，而强意选了叶敬。

沈翊是有些不想承认，所以叫柔静突然把叶敬叫来，专门叫他干丫鬟干的事，意在“折辱”他，谁知叶敬一点不好的感觉也没有。

问他有没有失了面子，结果他一通言语下来，不管有没有道理，说得沈翊心里是舒服极了，一根倒刺都被拔了个干净。

不过转念一想，处处彰显男尊女卑，时时傲娇到高女子一等的男子，心胸必定狭窄，连妻子都容不下的人，必定做人也是极失败的。

是夜，叶敬往炉子里添了两回炭，喝了四碗茶，看了八次漏壶，翻了十二本书，始终不见沈翊回来。

他站起来去开门，门一开寒风细雨立马灌了进来，还夹杂着毛毛细雪，冻得人一阵激灵。

外面天寒地冻，不过他倒不担心沈翊会冻着，她身边跟着印明和飘雪，只是去赴知府大人的宴请，这么晚了还没回来。

突然，叶敬侧耳倾听，毓雪院依旧大门紧闭，不过他耳力聪敏，能听到极远的声音。

回屋取了披风和伞，又倒了熟水出来晾着，叶敬往毓雪院外走。

果然，在离毓雪院有一段距离时，叶敬遇到了沈翊的马车。

“姑爷，大小姐在车里。”赶车的印明欲言又止。

叶敬示意他继续把车赶到毓雪院门口，叶敬跳上车，挑帘一看，沈翊正靠在飘雪的怀里，披风盖着，看不清脸，不过闻到一股浓郁的酒味，扑鼻而来，叶敬皱了一下眉。

到毓雪院后，叶敬抱着沈翊下马车，直接回了房。因为颠簸，沈翊嘟囔了几句，越发满嘴酒气。叶敬心道：这是喝了多少酒？妤夫人不是交代过，为了以后生孩子，要看好沈翊不能让她喝酒。

回到主房，叶敬给沈翊换了满是酒味的衣裙，又用热帕子给她洗脸洗手，喂她喝了一大碗蜂蜜水，又脱了鞋袜用热水给她泡脚。

沈翊盖着被子四仰八叉地躺在榻上，其实她也没喝多少，不过叶敬要抱她，她便懒得动了。

“我没醉，只是有些累。”那身上的酒味，就是沈翊耍了个心眼，把酒倒在身上而已。

“跟这些人周旋真是心累，你永远不知道，他们浅笑盈盈的下一刻，会做出什么事来，连思语也说，这些大人们的心机，比海还深沉。”沈翊自语自话。

“你猜，我今日见到谁了？”沈翊在扯给她擦干脚的叶敬。

叶敬顺着话问：“谁？”

“孙彬彬！”沈翊捂脸，“不过他一点也不理我，我叫他他都不应，就像装作不认识一样，我只是奇怪，他怎的跟谢大人一块，这颜铮是谢知府的妻弟，不应该啊！”

叶敬没有答她的话，而是问：“可还要喝水？”

沈翊蹙眉嘟嘴，“刚才喝了一大碗，还喝？放心啦，我就喝了那么一点点，不碍事的。你不说姑母不会知道的。”

“那便歇息了吧！”叶敬淡淡道，而后吹灯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