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面子 (1/2)

沈翊也不含糊，夹起一大块鸡肉，就扒拉起饭来，等她吃得差不多了，抬头，见沈宗腾早已放下碗筷，好似一直看着她吃饭，沈翊有些腼腆：“是不是孩儿的吃相不够文雅？骑了一下午的马，有些饿了。”

沈宗腾慈爱地笑笑：“无妨，体力是本钱，身体好了，你才能干其他的事。”

言语慈爱，可透出一丝苍凉，沈翊知道，如果不是受身体所累，沈宗腾何须把沈翊当成儿郎来养，又是在壮年之时早早退下，把家业交到羽翼尚未丰满的沈翊手中。

沈宗腾把话拉到正题上，“你猜到了颜铮是新入住客院的儿郎，跟叶敬他们一块参与竞选沈家女婿，你想问为父为何会同意这样，对否？”

沈翊擦了嘴，问：“是陈大人压下来的？”

“也是也不全是。”沈宗腾喝了口茶。

沈翊没有接话，只静静等着父亲把后面的话说完。

沈宗腾目光有些远：“颜铮能让陈大人出面，崔主簿亲自带过来，可见他身后的关系雄厚，非富即贵。”

“那他还入赘我们家干嘛？”沈翊不明。

“为了钱，为了沈家的家业。”

沈翊一松，明白突然冒出的儿郎是何缘由而来，也知道沈宗腾是不会答应他入赘沈家。这侯门官家，别看表面权势滔天，实则内里早已腐烂奢靡，遇到当权的收刮点民脂民膏，日子还能过得滋润，遇到三代之外又不善经营的，恐怕也顶着个虚名，过着捉襟见肘的日子，而且还死要面子活受罪。

可沈翊又担心：“那父亲为何要答应知府大人？迟早都要拒绝，何不在开始的时候就推掉？”

沈宗腾摇头，“不妥，连机会也不给就直接推掉，太不给面子，他们有备而来，早就把沈家招赘的条件读了个通透，没有条件不符？陈大人还作保，如何说辞？当面拒绝只会让陈大人丢了面子，沈家以后怕会不好过。”

沈翊明白，虽说在商言商，商人除了做好分内之事，这外面的关系，尤其跟官府衙门的关系也需处理好，不然三天两头来查你，你还怎么买卖？

沈翊撮牙抿嘴，问：“那父亲如何打算？”意思是如何把新来的颜铮这尊大佛送走。

“总会有办法，叶敬和孙彬彬也不是省油的灯，先让他们处上一处。”沈宗腾手里领着茶碗盖子，一下又一下地摩挲着瓷碗边，发出“吱吱”的轻声。

沈翊微不可闻地冷哼了一声，沈宗腾挑眸瞅着她，静了一瞬，又说：“严华被请出沈家，不是他设计陷害了叶敬，而是他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手伸得太长，竟伸到沈家人身上。”

沈宗腾的声音很冷，沈翊知道父亲做事一向不留余地，对于触犯他底线的人，绝不心软。严华叶敬谁对谁错她不关心，对沈翊而言，他们就像是带着目的狩猎人。

沈翊放软了语气，“忍冬自小跟在我身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请父亲看在她往日尽心尽力服侍我的份上，不要过分为难。”

沈宗腾忽然笑了笑，伸手拍在沈翊的手背上：“我女儿果然还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是好事，也是不好的事。”

沈翊从沉勤院出来，独自走在回毓雪院的路上，飘雪就在她附近，只是她不知隐身何处，走路又悄无声息，所以看起来像沈翊一个人在走。

靛蓝的夜空中挂着一轮又大又圆的明月，繁星点点，夜虫啾啾。

沈翊踏着脚下的影子，走得甚是缓慢，路过的丫鬟小厮，停下来给她行礼，她都恍若未闻，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沉沉坠坠。

沈家不会要一个有过多主意的女婿，且不说严华对叶敬耍手段，就是严华在香坊的那一番认识见地，也足以说明他是个聪明人，且头脑灵活见解独到。

可他的过分聪明，会让沈宗腾忌惮，让人觉得，严华太难把控，沈家不需要聪明的女婿，要的只是识时务，忠心和听话的。

而叶敬呢？叶敬在这件事情中到底扮演什么角色？沈翊到现在都不愿意相信他就是那个纯纯的受害者。

他能瞒着不说三年前沈翊救他之恩，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竞选沈家姑爷，如果不是这件事引来而搜出荷包，他会隐瞒到何时？而他矢口否认荷包是他偷的，当时所有的证据都对他不利，他又会作何打算？沈翊想不透。

所以相对看不透的叶敬，沈翊更加喜欢单纯的孙彬彬，孙彬彬不仅容貌出众，用沈翊的标准衡量，孙彬彬在沈翊的眼中，是纯粹而美好的空白，虽然他也会耍些小心眼，可在沈翊看来，这些都是无伤大雅的可爱。

可沈宗腾会同意她的选择吗？沈翊望着空中的明月，幽幽叹道。

明月熠熠生辉，却不懂人儿的烦恼。

因着颜铮新来的关系，沈翊为了躲这烫手山芋，已经连着几日不跟客院的儿郎们见面了。

孙彬彬倒没什么，整日读书傻笑，叶敬闭门思过的处罚已经过去，他也一直很安静地呆在自己的房间，可新来的颜铮就有些耐不住了。

虽说沈家会时不时地给客院的儿郎们派些活计，可不过是些抄抄写写，体验一下生活、怡情养性的轻活，度时日罢了。不过倒隔绝了外面的歌舞酒肉，在沈家客院中的生活，像是修行的苦行僧，过的是清茶淡饭、简食朴衣的日子。

颜铮无聊穷极，便总是想着法儿往外走，小厮拦了几次无果，又得知此人背景复杂，有时拦不住，只能请出阮管家，才能把他请回客院。

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