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四十五咻 (1/2)
纪淮山被钟意直直的注视烫了一个趔趄，眼神都不知道往哪儿看好，不知所措的摸了摸耳垂，又把手虚拢在嘴前掩饰性的咳了几声，才算勉强把自己跑跑卡丁车一样乱开乱撞的超速心绪给稳了一稳。
伸手给自己倒了杯酒，纪淮山举着杯子站起来跟在场的叔叔伯伯们打个了招呼，“那什么，我朋友酒量不行，已经喝醉了，我得先把人扶回去。各位师叔师公大家好好吃好好喝，我自罚一杯，别见怪。”
刚要举杯干了，对面老爷子伸手拍了下桌子，叫了声停，“你也别喝了！把小钟好好扶回去醒醒酒再走，你那脸也喝红了都！奇了怪了，你这小子喝酒不是不上头吗……”
纪淮山又想起了那年夕阳下的奔跑……
然后赶紧一手搀起钟意，一手拎起外套，转身离开的背影带着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钟意大概是真的喝的有点多了，断片却还不至于。
软塌塌的身子毫无防备的瘫在纪淮山身上，全靠他全身发力支着往前走。
幸好这是冬天，纪淮山心想，两个人这么挨着也就是秋裤贴秋裤，毛衣蹭毛衣。这要是夏天，他血气方刚一个年轻人，可就要升旗敬礼，丢人丢到他姥姥家去了。
“你为什么不走直线啊？干嘛要拐来拐去啊？”钟意靠在他怀里的脑袋抬起来皱着眉头看向他。
“我走的是直线啊……”纪淮山都不敢低着头说，他觉得自己只要低下去，就得和怀里扬起的小脸亲个正着。
正人君子纪淮山此时此刻开始考虑要不要索性就把脑子里这个不能趁人之危的美德给挖个坑埋起来算了。
“不对！你走的不是直线！你看我给你走一个啊……”钟意晃晃悠悠自己站直，一把推开纪淮山，“你看好了啊，得学会。”
纪淮山生怕她一个脚软再趴下，忙张开手臂，像老鹰抓小鸡里面的老母鸡一样虚虚的护着执意要给他表演直走教学的钟意。
钟意的外套在他身上蹭来蹭去的都起褶了，马尾辫也半塌着，毛茸茸的碎发也蹭起了静电，胡乱的飘着，像只小狗，让人手痒，想摸。
她猛地站直，然后像军训走正步一样，挥着笔直的手臂，把腿踢得高高的，就那么左手左脚、右手右脚的顺着拐，一步一步以对角线为轨迹，斜着远远的走了出去。
眼看钟意就要把自己绊倒，纪淮山哭笑不得的一把把她拉回怀里，看着她还愤愤不平的挣扎着两个胳膊扑腾个不停，嘴里抱怨着养老院的地也不是直线，“板块运动你听没听过？这个地……就在动，你看见了吗？我被它从那——个地方挪到这儿了，你看见了吗？”
纪淮山无奈的把她搂的紧了一点，一边连声哄着：“我看见了啊，看见了。你走的特别直，都是地不好，乖啊，外面太冷了咱们先回去。”
钟意扑腾了两下又安静了下来，一声不吭的任由纪淮山把她半托半抱的弄到一楼的空房间里，捡了个暖气旁边的沙发把她好好的扶着坐下。
纪淮山才松了口气，天寒地冻的没穿外套也还是给他折腾出了一身的汗，掏出外套里的手机看了一眼新消息，除了凭栏的经理给他发了最新的计划表，就是徐泉约他出去浪了。
手指快速的在屏幕上点动，先是确认了一下收到的文件，然后就随意的给徐泉回了个“不去。”
把手机收回兜里再抬头看，就看见钟意一脸愁容的把下巴放在沙发靠背上，眼角嘴角都向下耷拉着，眼睛红润润的，感觉委屈的都快滴水了。
纪淮山手忙脚乱的蹲到钟意脸前，“怎么啦？不舒服吗？”
钟意摇摇头，还是委屈巴巴的搁着下巴。
“那你是怎么了呀？”纪淮山想伸出手摸摸她的脸和额头，看看她是不是着凉了在发热。
手刚伸出去，差一丝就挨上了钟意的脸，他就看见钟意抬起头，眼睛里蓄了一泡泪，“你能不能不要喜欢我呀……”
纪淮山感觉自己滚烫滚烫的心被哗的兜头浇了一盆凉水，他的手就僵在钟意的脸前，却好像再也没有劲儿往前一步摸上去了。
“为什么？”他觉得嗓子干巴巴的，三个字都像是挤出来的，费了他好多力气。
他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是她突然出现在他的生活里，拽的他一颗和尚心还了俗。刚刚还咬着他的手指娇憨甜美的说了喜欢，现在又眼泪汪汪的问他，不要喜欢她了行吗……
纪淮山觉得自己就像是坐上了一辆看不见轨道的过山车，起起伏伏全不由他，让他忽地喜不自胜，又忽地跌落谷底。
“如果我喜欢你，你不喜欢我的话，我就不会觉得不在一起很可惜……”钟意语气轻轻的，声音里难掩哽咽，“可是你也喜欢我的话，我想起来就很难过，太可惜了……”
纪淮山眨了眨眼睛，他觉得自己好像没听明白，但他迅速的抓到了自己想要的重点，小姑娘这是喜欢他的意思吧？
“那我们就在一起呀。”
没有想象中的点头，小姑娘飞快的摇头，像个拨浪鼓似的。
“你很好啊，我不能害你……”摇的头都晕了，钟意咣当一下把头砸在纪淮山的肩膀上，歪着脸朝他吐了个酒嗝，“嗝——我只能，只能和坏人在一起，你很好，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被扑面而来的酒气兜了一脸，纪淮山觉得自己是不是也有点醉了，小姑娘说喜欢他，然后又给他发了张好人卡。
然后拒绝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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