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二十二咻 (1/2)

一只带着腕表骨节分明的手从办公桌隔断上方伸过来在桌子上敲了敲，“走啊，一起吃饭去。”

钟意目不转睛的飞快把最后一行数据录入完毕，才抬起头看向手的主人。

“徐总”慌忙起身微微躬了躬身，想起对方的来意，钟意为难的抱歉道，“不好意思啊徐总，我昨天就约了朋友......”

上司突如其来的友好让她压力山大，好怕第一天就给老板留个不识好歹的印象啊嘤嘤嘤。

徐泉爽朗一笑，不在意的摆摆手，“没事儿，还想带你认个去食堂的路，你快去吧，我也去吃饭了，再晚要被这群豺狼虎豹一扫而空了。”

看着徐泉出了门，钟意才松了口气，随手整理了一下桌子上的文件，把重要的部分放在抽屉里锁好。

一边往下走一边掏出手机询问被跟踪小姑娘的位置。

【我现在准备过去啦，在哪里见面？】

对方很快回复过来。

【悦森食荟，我在这儿等你。】

钟意回了个好的，就把手机收了起来。

她第一天来，对cbd附近的情形很不熟悉了，到楼下特意先找了个保安大叔问路，才往大叔指的方向走过去。

远远看见对面灰色的写字楼，一楼敞开的大门上挂着的墨绿色牌子写着悦森食荟四个大字，钟意开始有点紧张了。

不知道那个变态的跟踪者也跟着店里的女生到了这里吗。

深吸了一口气，绷着一根弦儿，钟意迈进了悦森的大门，站在门口向里面张望，一面寻找哪个可能是今天约见的女生，一面提心吊胆的害怕看见灰色连帽衫。

大厅绿植后面的角落里，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生迟疑的对着门口的钟意招了招手，钟意忙点点头就赶紧走过去坐下。

“请问你是淘宝店主孙二娘吗？”

女生声音细细弱弱的，黑框眼镜后面的眼神也有点怯懦，及肩的黑色长发发丝细软，白白净净的脸，看起来就是个内向柔弱的姑娘。

“对对对，我就是，你等很久了吗？”

钟意赶紧应了是，然后谨慎小心的左顾右盼侦察敌情。

“没关系，他现在没有跟过来。”女生苦涩的笑了一下，“自从被我发现了以后他都是光明正大的在后面跟着我，我来之前一路看过了，他不在。”

钟意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她放缓语气轻轻的问对方，“他不是一直跟着你吗？那你有没有尝试过躲起来一段时间，换个工作和住所？”

c城那么大，一个外来的人就像一株浮萍，没有家也没有根，可换个角度来说，你随随便便飘去哪里也很难有迹可循。

女生的眼神越过钟意，散着焦距看向不知名的远方，麻木又空洞。

“没有用的，他总能找到我，西区的同事家，东区的小宾馆，每天一打开门就能看到远远的灰色连帽衫。”女生顿了顿，把目光重新落在钟意脸上，认真的看着她，“我有的时候甚至认命了，习惯了。”

“我家没什么钱，我爸有糖尿病，糖尿病你知道吧？得天天打那个药才行......我上次躲了半个月，重新找工作又花了半个月，差点就给我爸断了药，我折腾不起......”

钟意默默看着对方，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对方看起来好像也并不需要她的安慰，反而更需要她的聆听。

“说出来都怕你觉得我有病，我总是安慰自己，跟着就跟着呗，反正他也一直都没对我做什么，知道有人跟着，加班走夜路都没有以前那么害怕了。”

“我都问过自己，是一个人太久了，还是得了什么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可笑？”

尾音轻轻逸散在空气里，钟意几乎以为她要哭了，郑重的直视着对方的眼睛片刻，她才发现对方的眼里连悲伤的情绪都没有。

有的只是没有情绪。

钟意来之前以为自己是她溺毙前拼命抓住的浮木，现在才意识到对方恐怕早就已经放任自己慢慢下沉，背负着不只是单单被跟踪这一样带来的精神负累。

不能眼睁睁的袖手旁观，她想。

“我不觉得。”她努力的让自己认真的望在对方的眼睛里。“我觉得你是一个很坚强很棒的女生，如果是我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身上一刻不停的背负着替爸爸治病的压力，然后又碰到这样的变态，我真的可能早就崩溃了，早就完蛋了。”

“你还想了很多办法，还报了警，甚至还能冷静的安慰自己，保护自己到现在都没有受到更多的伤害，我真的觉得你太厉害了。”

女生垂着眼睛看着自己轻轻搅动的咖啡，表面精致的奶沫拉花随着勺子的转动支离破碎，再也看不清原本的形状。

“是吗，你觉得我还没有糟透吗？”

钟意看着她的精神状态心里急得不行，生怕她出了这个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想不开。

好像感受到了她的想法，对面的女生第一次因为觉得好笑而笑出声来，她有些无奈的对钟意说，“你不要担心，我不会死......我不能死，我一个人死了家里也没法活了。”

“我会帮你！我们一起想想办法！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钟意急急的说，昨天晚上想的什么不要给对方太多希望，什么不要做对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现在就怕对方不把她当成希望，不把她当成稻草。

“你真的能让他消失吗？怎么消失？杀了他吗？”

女生的眼神突然锋锐起来，第一次流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