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十八咻 (1/2)

“......”

门倏地拉开，江一笔直笔直的站在门口，手还放在门把手上没有收回来，一脸呆怔，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钟意跌坐在厨房门口，侧过头看到远远正对着的客厅墙壁上挂着的落地镜，里面映出一具纤细的小小的身影，模糊不清的脸上带着如出一辙的呆怔。

两人隔空面面相觑，还是江一先一步缓过神来，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快，快去看看。”

是了，七八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对于现在的江一来说，已经是他现有人生的快一半了。

虽然从钟意的视野也能够看到生活的改变，科技的发展，能够看到高中校门口的美食节哪家关了哪家还在，大学的课程哪门有趣哪门难过，网上的新闻八卦还是足球。

但始终就像看电影一样，隔着一层荧幕，触不可及。

钟意用力快速点了点头，一言不发的爬起来，飞快的跑回卧室，跪在床头边，伸手从床头柜下方的缝隙里拿出那本菜谱。

怕桃桃突然进来把菜谱咬坏，她甚至没有忘了回身把卧室门关好，然后把菜谱摊在床上打开来。

酒红硬壳的封面，是发暗的绒面质地，手指微微拂过，绒面会划出一道深红似血的痕迹。

厚厚一本，都是泛黄的牛皮纸质地，除了扉页的说明，就只有三页的菜式，后面都是空白。

这是不是说明，它还能收起那么多那么多的人？

钟意除了心底的寒意，还有点不合时宜的想笑，她可不敢想自己脑袋里从单人间变成双人间，从双人间变成大杂院，从大杂院变成高层社区，甚至最后人都足够建个桃花源。

微微颤抖的手翻开属于江一的第一页，目光凝在红烧猪蹄的图片下面，除了左侧从前就有的江一生平和照片以外，右侧的空白突然多出了几行竖着的真的菜谱一样的文字。

猪蹄

啤酒

香叶、八角、肉豆蔻、干辣椒、砂仁、小茴香、白胡椒粒

葱、姜、蒜

冰糖

盐

生抽

老抽

鸡粉

南乳汁

整个页面的右上角还多出了一个空白框。

钟意一头雾水，伸手翻回了扉页，想看看说明有没有补充。

“释放灵魂需将菜品按照菜谱还原，装回原容器......每次将菜品盛放进原容器时，菜谱页右上角空白框会显示本次打分，高于95分即为还原成功......”

一行一行认真的指着读过去，钟意忍不住仰天抱怨，“什么啊！这和抄作业的时候答案略有什么区别啊！你这东西每个放多少你倒是标出来啊！你就写个名字我怎么知道用多少啊！”

“问......问问你妈妈吧？”江一忍不住说。

钟意真想马上找个镜子照一照，给江一看看她现在脸上匪夷所思的嘲讽表情。

“真的吗？你是想问那个家里有什么放什么，你在我脑袋里七八年从没见过我吃过相同味道的同一道菜的，我妈妈吗？”

“你是不是还挺舍不得离开我这免租免息还免费分配舍友的脑袋的？”

“......有道理。”江一回忆了一下钟意妈妈的黑暗料理史，深以为然心有余悸的点点头，“你说这个菜谱是什么恶趣味，这种释放条件，落在你隔壁手里也好啊，落在你这种黑暗料理世家传人手里不是只进不出吗？”

“虽然你这话说的我很不服气但我居然没有什么好反驳的......”钟意摸摸江一穿着校服的青涩照片，“你看，你那个时候可真是个小白脸。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我快迟到了，你带着袖牌在教学楼门口抓人写名字，穿着白色的t恤和宝蓝色的短裤，白生生的胳膊和长腿，唇红齿白的，我那个时候就想，这个男生可真骚气。”

江一也带着怀念的意味说道:“嗤，你那个时候天天迟到，教导主任都熟了，一到打铃了，远远就看见你从大门口踩了风火轮似的跑过来，想放你水都没办法，钟意这俩字就跟烙在名单上一样。”

想到自己以前丢脸的事儿，钟意笑的有点不好意思了，“不过那个时候数理化老师都真喜欢你，知道你早恋了都不当回事儿，知道是跟我才急了哈哈哈，生怕我这个理科绝缘体把你这个宝贝给带歪了。”

“是啊，可惜现在恐怕只有你还记得我了。”

听着江一突然惆怅的话，钟意也沉默下去。

刚开始江一不见了的时候钟意也十分害怕过，一个大活人不见了，他家人要是报了警找到她，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每天都是惶惶度日。

可是直到那个学期结束也没有警察来找过她，甚至江一的父母也没有来过学校，喜欢他的老师们也从来没有找钟意问过话。

钟意疑窦丛生，终于鼓起勇气去办公室找了最喜欢江一的数学老师，问江一怎么这么久都没来上学了。

数学老师乍一听到江一先是有两分钟的怔愣，然后才好像想起来似的，遗憾的摇摇头，说他被他爸妈送出国了，去国外读书了。

钟意后来也想办法去探望过江一的父母，他们很快的就只知道国外有个儿子在读书，而丝毫生不起一丁点的想念和担心了。

就好像，江一的存在被一只手给抹的模模糊糊了。

“没关系！等你出来了肯定就都会好起来了！你爸妈国外的儿子也会回来的！”钟意强作欢快，打断了沉郁的气氛，一手捏着菜谱一手撑起身子，打开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