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醒·乱石陵（3） (1/3)

在雍国南边境不远处，一块巨石的阴影下，薛曼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她已经在这里躺过了整整一夜加上半天。在这灰与黑交杂的冷硬的石陵地带，她的黑袍也蒙上了一层灰尘，脸色如失了血一般惨白，更衬得那红发红唇殷红逼人，透出浓浓的血腥味。如果不是胸膛还有起伏，她分明就与一个死人无异了。

她终于睁开了眼睛，却又很快眯成一条细缝。晨光在她瞳中映射出一条血色的光带。她虽然半闭着眼睛，但始终直视太阳。

渐渐，一缕缕红色的光带在她的手镯附近凝聚起来。而原来是浅银色的宝石也渐渐晕染上红色。不同于之前光芒的柔和，这次的红光狂妄而肆无忌惮，洋溢出一线疯狂，就像最烈最热的骄阳。

在这些宝石面前，其它任何宝石都必将自惭形秽，黯然失色。之前美轮美奂的浅银色在它们面前，如同暗月乃至无光的星辰一般暗淡。而本来毫无特色的手镯本身也变得赤红而晶莹剔透。

这与传说中记载的银星黑幕的许愿石完全不同。

七颗宝石的颜色稳定下来。薛曼笑了。手镯在她笑的那一刹那，碎成了片片星芒，消散在石陵的空中。

“好花迷人不常开。”南祭司自言自语，似乎在为那手镯惋惜。她完全放松下来，闭上眼睛。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纯粹的以假乱真有什么意思，她更喜欢事实引出的、愚蠢的对手臆想而出的假象。

她躺着，一动不动。

贺语哲在石陵上空，随意但快速地“走”。他不着急要去抓到他们。

如果可以，他更愿意单独与薛曼谈一谈。至于其余五人，“一个如同摆设的可怜的小姑娘，一个失去一条手臂的废物，一个不会战斗的光魔法治疗者。简一念有那么一点点阻碍，但不仅不会魔法，心里的杂念也太多，枉费这么个好名字。秦文远没有多少实战经验，本身水平也不过尔尔。只有薛曼仍是变数，若是她醒着，那我便毫无胜算。但在使用‘许愿石’作空间跳跃之后，大概她已经昏迷了如果‘许愿石’在我手上，我怎么会浪费它来救几个无用的同伴！”

“不，我都这么想，薛曼也绝对留了一手。恐怕从一开始，她就已经都知道了。况且，与其费那个力气试图杀了她，不如将一些事说个清楚。”他这样想。

再说那正逃命的五人。他们不知道后方何时会有人追来，不知道后方会有谁追来，不知道前方还有多远，于是只能就这样走下去。

秦文远散下头发，丢弃了已经破碎又沾染了鲜血的外袍。他时不时用魔法带着众人飞行一小段，魔力的消耗让他疲倦困顿。

李涵之的伤口恶化了。他的右肩又热又疼，开始发烧眩晕，神志模糊；他的伤口重复破裂，不断失血。邓仲离给他做过简单的魔法治疗，但他发现李涵之对魔法的抗性非常强，他输出的魔力大部分都无法被吸收，治疗效果很差。不能休息，没有食物，得不到治疗，他有很大可能死在路上。

“你觉得还有多久我们能走出去？”秦文远问邓仲离。彼时他正在翻越一块面前突兀出现的巨大石头。

邓仲离摇头：“我不知道薛曼把我们送到了哪里。许愿石的使用据说有一定消耗和限制，但我不清楚一次传送的极限距离。但将贺语哲与薛曼类比，以他的速度，至少还有两天，就一定能追上来。他们这种人，跨越石陵一次，最多也用不了两天。”

秦文远叹气：“薛曼真是留了好大一个难题。”

夏然好奇地问：“我们只有这几个人，或许北祭司找不到？”

秦文远笑了。“夏然，魔法无所不能。”

夏然沉默了。她只来了几天，就已经察觉到，魔法绝对有很大的局限性。个人的水平对整体的影响太大，高端的手法难以被复制和学习。不过，找几个人应该不会是难事。这倒是可以肯定的。

正想着，秦文远突然牵起了夏然的手，夏然诧异地看看他。秦文远有些不自在：“你累了吧。我带你。”他轻轻一点，便纵跃至低空。其余几人也被风托起。

他的眼睛也是黑色的，如同夜空一般安宁又纯净。他的头发散在颈间，带了微微的卷曲。他的肤色偏白，甚至比夏然自己都要白上几分。这是一副温和又浪漫的相貌。对了，他的耳尖，稍稍泛红。

“我不累。”她回答。“但还是谢谢了。”

秦文远没有说话。

夏然继续说：“张靖砚的事，我很难过。”

秦文远摇头，说：“谢谢了。”他静了片刻，问：“你是谁？我是说，你的过去是怎样的？我只知道你从海的另一边来。我应该早些问的。我还不了解你。”

夏然失笑。“我在一个小渔村长大，后来我偷偷出海玩，然后就到了这里。”

“是有人陪你出来的吗？”秦文远说。

夏然脸色一沉，秦文远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却又听夏然缓缓开口：“是的。我的弟弟，他陪我出海。”

后来他死了。秦文远在心里补充，愧疚于提起别人的痛处，不敢抬头看夏然。

夏然说：“现在我想见到贤者。我想问一个问题。我想找到一条路。”

秦文远握紧了夏然的手。“你一定能见到贤者。”他这样祝福。

从在这片大陆第一次提起自己的过去开始，夏然就觉得自己很难受。她的头开始疼，思绪开始变得混乱和迟缓。力气一点点离她而去，她感到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