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校园第一百三十六章 逃生的筹码 (2/2)

霍三姨却像是丝毫没将我的话放在心上，轻描淡写地说道：“什么时候，梦魂师要沦落到依仗往界人了？”

其实我脱口而出的这句话，也不无发牢骚的意思，没想到竟换来霍三姨这样一句话，我愣了下，又仔细想了想，这才郑重对霍三姨点头道：“你说得对。”

看来对于霍三姨在这种时候选择离开，我嘴上强忍着不说，其实还是心有芥蒂的，这样并不好，不仅会让霍三姨看低我，连我自己也有些看不起自己，我不希望自己变成一个只会乞求怜悯的人。

我不再说话，霍三姨看着我，却忽然悠悠说道：“作为一名往界人，也是作为一位前辈，我有一句话要忠告你——你最好不要去管那些杀不干净的邪灵了，也不要再去掺和南普陀寺的事，你耽搁的时间已经够多了。”

“耽搁时间？”我不禁皱眉，“没有吧……我做的都是我应该做的事。”

“去管南普陀寺的闲事是你应该做的事？防止平民暴乱也是你应该做的事？沈羽，你该知道外界对梦魂师是怎样一种态度，畏惧大于敬重，那是因为就算你们救再多的人，在他们看来，也只是在修行同时顺带做的事。他们看不到梦魂师在梦境当中为救人所做出的努力，却只会将死亡归咎到你们身上。你也该知道自己现在在梦境当中是怎样的一种处境，你现在连保命都成问题，又哪来的自信去保全其他人？他们就算死光了，在现实中仍有存活的可能，你若是死了，那就真的是死了。”

我想了下，迟疑说道：“但是他们也有可能会死不是吗？谁又能确定被魔物吞噬的人，在现实中会无恙？我做这些也不是为了要得到这些人的感恩，只是想能尽可能的降低些风险。我是觉得……能救回的生命，总是不应该被轻易放弃的。”

霍三姨道：“你不想轻易放弃别人，那你有没有想过，若是身份互换，别人会不会轻易放弃你？想要尽可能多的救人……这不是现在的你有资格说出的话，这世界每分每秒都在死人，你是救不了。你也早就该习惯了。”

我不禁默然。

我知道她的意思，我都明白。柳越也曾与我谈到过这个问题，关于梦魂师在梦境当中应该做什么，只是每次谈到这种问题，不知为什么，我脑海中浮现的，总是莫海的身影，总会想起那晚他看我的眼神，怜悯却又冷酷。

是不是梦魂师最终都会变成那样，见惯了生死，所以漠视生命？我不敢想象。但是柳越却并不是这样，顾桓、许清墨虽然年轻，也都是梦魂师中的老手，他们也都会尽可能避免每一次可避免的伤亡。

我想，人与人肯定是有区别的，就算有着相似的经历，不同的人也肯定会培养出不同的信念。

我只希望经历这许多之后，我不会变成莫海那样的人。

“我知道。”过了许久，我这才想通自己该说什么，“三姨你放心吧，我知道自己有多少能耐，我也并没多么伟大，保全自己的性命当然是放在第一位的，不过现在梦境仍在控制之内，不是吗？”

不料霍三姨却又说道：“你搞错了一件事，梦境的确还没有崩溃的迹象，但这并不是你的功劳，你，真能看得清楚吗？”

这不是我的功劳么……

我忽然愣住了。

是啊……这真不是我的功劳。

这只是侥幸。

事实上，梦境从没因为我而有半点停留，它就这样发展着，一直在变坏、一直在崩溃，只是这种变化真的很慢，慢到让我产生一种错觉，让我以为是自己的努力才延缓了梦境崩溃的速度。事实上……就算我一直什么都没做，这梦境也不会变得比现在更糟。

我忽然感觉有些绝望，我这些天的死里逃生、来回奔波，究竟……有什么效果？难道我真的一直是在浪费时间？

我就这么怔怔站着，忽然，一团阴影朝我面门抛来，我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回过神，这才看清那是霍三姨方才一直抓在手里的包裹。

“这是临走前，我要送给你的礼物。”

耳边传来霍三姨安静平和的话语，我将目光转向那包裹，伸手缓缓拆开，同时讶然望着霍三姨，问道：“什么东西。”

“你不是说我离开之后，你从梦境逃脱的概率要减少两成么？”霍三姨悠然扬起头，将目光从我身上移开，转而看着天际那抹湛青颜色，淡淡说道：“这东西……能将那两成的概率再补回来。”